2007年6月19日

《四的法則》與現實法則

如果要將類似《達文西密碼》的已出版中文小說做一個評比,我還是認為《達文西密碼》、《天使與魔鬼》是其中的上上之作,其他的小說作品以文學、歷史的角度來看不分上下,但是論驚悚度、精采度就略微遜色,不是因為驚艷於《達文西密碼》的初次啼聲,而是用看小說的心態,身為讀者必定想看讓人印象深刻、特殊的小說,《達文西密碼》的故事就是勝出點。

《達文西密碼》之後的類型小說一再出版,從《風之影》、《達爾文的陰謀》、《四的法則》到八月下旬的出版界重頭戲《歷史學家》,就我所看過的《風之影》、《達爾文的陰謀》、《四的法則》三本小說來說,有一點是行銷、文案的失誤。這點是緊跟《達文西密碼》的腳步,和《達文西密碼》一書相比較的結果是失去原書文案特色,導致讀者被《達文西密碼》影響而產生先入為主的想法,讓不少讀者閱讀後失望。

其中《風之影》打出可和馬奎斯《百年孤寂》、安伯托艾可《玫瑰的名字》相提並論的文案,其實不少讀過馬奎斯《百年孤寂》的讀者應該都會產生由不耐煩、混亂到悵然若失的閱讀心境,這點倒是和《風之影》有點類似,不過就「時代」而言,《風之影》所跨的年代實在不夠成家族史。而讀過《玫瑰的名字》的讀者應該都會被書中詰屈聱牙的文句弄得頭昏腦脹,安伯托艾可的小說是著名的「難讀」,看過《博科擺》、《波多里諾》、《昨日之島》的讀者不難發現作者運用的文字符號學、美學、宗教學知識實在多的嚇人,就這點而言,《風之影》實在平易近人。

《達爾文的陰謀》在中文文案上就出了紕漏,這本書和《達文西密碼》中所謂的「懸疑性」並沒有太大關聯,是在「人性」、「歷史」上與《達文西密碼》並駕齊驅,然而分到「懸疑推理小說」實為不妥,書中沒有隱藏的壞人,只有隱藏人性的貪婪自私。

《四的法則》是我最近看完的新書,文案是引用《將軍的女兒》尼爾森德米爾所說:「費滋傑羅、安伯托艾可和丹布朗三個人合作寫一本小說,結果大概就是《四的法則》!」就費滋傑羅《大亨小傳》而言,《四的法則》有不少文句引用,連角色個性也有幾分神似;若是用安伯托艾可的小說「難讀度」和《四的法則》相比,也是天差地別;和丹布朗相較,《四的法則》的驚悚度較低,感覺《四的法則》是在看電影《驚聲尖叫》,只在校園、住家間逃命,殺手莫名其妙就是要殺死你(妳),你(妳)所扮演的被害者和殺手的逃命、索命智慧也是一般,而丹布朗彷彿是跳入電影《侏儸紀公園》,不僅要揭發不法並徹底挽回還要逃命,加上宛如影集馬蓋仙、虎膽妙算的萬能型主角,殺手如來無影、去無踪的遜猛龍隨時緊追在後的臨場感讓人大呼過癮。

看完《四的法則》的讀者可能會有和我一樣的想法,會覺得「格局」成為此書問題,看看作者的經歷,確定作者兩人的學識豐富,因此知識性、考據法都超過一般此類小說水準,但是就小說內容的寬廣度、創作張力度就略微遜色,將故事定在校園生活其實就會是一個極大的挑戰,稍有不測就會平淡無奇,如同羅曼史小說的地雷多是校園羅曼史,因為校園太單純了,絕對沒有黑道大哥、商業鉅子、武林奇俠談戀愛來的好看。

因為故事背景是在校園,創作張力度勢必要符合校園學生生活,但是主角四人都是大學生,因此不能像蘭登這樣涉及校外研究活動、走訪世界各地、學界資源豐富,為彌補此不足,所以作者轉向比較抒情的部分,這也是我覺得作者很厲害的地方。

《四的法則》其實呼應了主角四人,透過研究《尋愛綺夢》的過程,逐漸拉攏、推拒四人間的感情,甚至影響到四人性命和週遭人的安危,比較像是學生生活告一段落跨到繼續求學、就業間徬徨邊緣的感想,在試圖平衡學業、友情的過程中,主角們總算發覺自己想要的,以及後悔失去的,而且可以評斷自己將這些項目放在天秤上的比重,不只是《尋愛綺夢》中對於文藝復興史的懷疑,還有對於自己、家人、女友、師長、學業、工作的重量,感情是活的,而書卻是死的;感情是恆久的,而歷史已經成為過去,因此《尋愛綺夢》所代表的「過去」和「現實」的比重究竟是多少呢?不妨可以自己衡量看看,而人多是沉溺於「過去」的。

書中有些文句可能是身為學生與創作間的感想,如「別人對你的認識,永遠只限於你讓他們看見的部分」、「因為驕傲而受苦的是他們自己而不是別人」,在校園間體會到這些其實是一種幸福,校園也許只有剽竊學問研究、感情糾紛、學業成績問題、人緣問題,這些也許就讓很多學生大喊吃不消,然而跨出校園的人多數都會想再回到校園,因為社會上的很多人不讓你看見的部分更多,卻想挖取別人更多部分的面貌,而出社會就會發現很多人驕傲卻沒有受苦,因為他(她)們夠諂媚、臉皮夠厚,這就是「現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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