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4日

吾愛無愛─《血色童話》

《血色童話》適合的讀者:對吸血鬼題材無法自拔的讀者

 
這波吸血鬼小說風潮,從「夜訪吸血鬼」及其後小說、向達倫系列、《歷史學家》、《卓九勒伯爵》至《暮光之城》、《南方吸血鬼》,各自有所偏重的主題,其中最脫離原始傳說的吸血鬼故事反而最受歡迎,如《暮光之城》、《南方吸血鬼》系列幾乎脫離吸血鬼故事,卻製造讀者對於吸血鬼產生無限遐想與憧憬,其他小說縱使擁有吸血鬼故事的原始框架或改寫,卻也難敵羅曼史的閱讀吸引力。現下的吸血鬼小說幾乎是在幻想、創意下被作者勾勒出新的形體,跳脫吸血鬼陰暗可怖的形象,幾乎讓已死的軀體有了新靈魂,這波創作未必威脅到傳統的吸血鬼,而是以新環境塑造適時地而存的吸血鬼。

 
深受觀眾好評的電影「血色入侵」,英文片名則為「Let the Right One in」,而中譯小說譯名為《血色童話》。較之書名,英文片名獨到說明當吸血鬼進入他人家門時,必須受到他人的同意才可進入的條約,電影片名摘取了電影與小說的要旨,再融合瑞典的社會與風情,烘托出北歐獨特氛圍的吸血鬼故事。然而在這個充滿現代感的吸血鬼小說中,吸血鬼再度被灌注新的血液,產生吸血鬼與人類奇妙的互動。 

 血色童話 來源

(以下有小說情節洩漏)

 
《血色童話》的故事情節形成兩個段落,一個是遭到學校同學霸凌的男生奧斯卡,在奧斯卡的殘酷童話中,他無力抵抗頑劣的同學,只能想像自己能拿起武器反擊,幻想出來的能力能使他稍微振作,使心緒與受虐的身體分開。在不影響第一段的前提下,第二個段落是吸血鬼依萊與奧斯卡相遇的故事,一如傳統的吸血鬼故事,陰暗、掙扎、迷戀與飢渴充斥在吸血鬼的生活裡,人類的火熱鮮血彷彿帶給這些已逝者更大的動力能量,還有更多的煩惱。某一天,哈肯與依萊進入奧斯卡的生活裡,進行汰舊換新的生命交融,這種關係可以是獵人與被獵者、可以是強者與弱者的強勢弱勢,也可以是無性別的愛情關係。

 
在小說中,吸血鬼依萊是無性別者,沒有男性或女性性器官,身體是青少年未完全發育的清瘦體型,形貌則偏向女性長相,具有女性魅力,吸引人類男性傾慕,這樣的角色設定消除了吸血鬼故事中常常存在的吸血鬼性慾問題,所以故事裡只留下了吸血鬼的另一個需求:血液。對於小說中的無性吸血鬼,小說用肯定且帶幽默的筆法開了人類一個玩笑,吸血鬼的形象是人類將自身的性慾投射出來,製造出高級的諷刺:人類的性慾成為一種生命體,徹底嘲弄人類無邊無際的想像,而人類的愛慾同樣是無底洞,「暮光之城」系列的吸血鬼自然也是人類情愛觀的集體投射。

 
透過作者精心佈局,吸血鬼不是突然竄出的邪惡怪物,也不是過度完美化的和平主義者,是被飢餓與苦惱困住的他類,在他們的圈子外,又圍著與他發生「關係」的人類,這裡的「關係」並非性關係,而是處於服從、迷戀愛慕與恐懼中的人類,人類情感作祟,在愛慾與性慾的驅動,臣服在吸血鬼腳下,成為他們的愛奴,但是這份愛是單向的,吸血鬼自始至終只需要忠狗與鮮血,他們以人類渴求的愛情獲得大量鮮血。在人類的苦戀裡,小說呈現色慾與暴力的一面,人類的複雜慾望顯然比吸血鬼更加深沉難解,從吸血鬼的生存型態看來,他們是被詛咒的一群,然而小說中更接近行屍走肉的卻是人類。

 
小說瀰漫著血腥與悲哀氣氛,無論是血腥、校園暴力、瑞典的高福利與高失業率,其實無一不是關注人類,小說是以吸血鬼為賣點,實際上是書寫人類乾渴、寂寞與無助的靈魂。《血色童話》一如以往以吸血鬼為題材的小說,同樣寫人類的迷亂、懼死心態,還有那種幻想下的被虐心態,然而《血色童話》又更加沉重,在驚悚情節的遮掩下,看到的是一份扭曲的異類之愛,也是一份不對等的愛。 

2009年7月15日

戰爭臉孔─《戰爭畫師》

《戰爭畫師》的適合讀者:對夾敘夾議的小說不感厭煩者
 
透過光影捕捉了戰爭的痕跡,1945年美國與日本的硫磺島戰役、1998年科索沃戰爭、1945年二戰結束後在紐約時代廣場的官兵護士、1967年遲田亨一所拍攝的越南難民、1944年受迫害的猶太人、1995年車臣戰爭等,戰爭變成了一張張圖像,發生的瞬間變成了傷亡統計數字、勝利與戰敗與否與不勝唏噓,化成了正邪判斷、思想判讀的依據,透過政治、軍事角力來懲罰不合群的國際戰隊,在畫面的討論上,戰爭成為一個非黑即白的選擇題,然而討論畫面中的背景,只有血是紅的,其他事物都是黑的。
 
 《戰爭畫師》迴繞的對話和陰沉的氣氛塑造整本小說,整體來說,這本小說雖有小說體的完整架構,但是小說內容是為了剖析戰爭,故事性常被自我對話截斷,節奏不為了小說情節前進,而是為了跟隨男主角的心緒而綿延。
 戰爭畫師   圖片

小說從一個戰地攝影者的紀錄與後半生紀實回顧戰爭的可怖無情,男主角法格斯曾是捕捉無數戰爭的戰地攝影師,他花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站在戰爭旁邊,經歷了
越南、黎巴嫩、柬埔寨、厄利垂亞、薩爾瓦多、尼加拉瓜、莫三比克、伊拉克、巴爾幹半島巴等戰役,用最真實的鏡頭、超然的態度紀錄戰爭,在每一場戰爭中他都可以旁視他人的災難,用瞬間的快門捕捉屍體、暴力,直到另一名戰地攝影師奧薇朵離開他的人生,戰爭才在他的腦海中變質,奧薇朵與戰爭畫面變成無法遺忘根除的寄生物。因男主角拍攝而成名的另一個男主角伊柏馬克維奇則是前南斯拉夫聯邦下的克羅埃西亞人,他的妻兒因戰爭而淪為塞爾維亞民兵發洩的對象,戰後他找上法格斯,說明要將這個使他出名的攝影記者殺掉。小說中有三個角色的故事,但是實際上只有兩人在進行對話,過與法格斯伊帕馬克維奇的交談,讓戰爭成為一場場的思辨論證。


小說明顯塑造了迥異的戰爭視角,一個是奧薇朵的攝影角度,她的照片中沒有任何生物,她只保留戰爭下的物件,原因不只是人物世界充滿衝突,還包含她對人世的些許不屑。法格斯習慣用相機拍槍擊的瞬間、戰俘的恐懼、戰勝者的得意、慘死的戰民,最後奧薇朵的過世而放棄攝影,轉而用繪畫紀錄戰爭,他的漠然使他遠離拍攝戰爭現場,戰爭繪畫代表他的心死。
 
心死與無感並不同,在小說中的氛圍以戰爭為文,串聯起自古迄今的無數戰役,不論是圖畫、藝術、文字還是照片,都聚焦在人類於戰爭遊戲的殘忍,身於戰爭的法格斯無形之間被戰爭侵蝕,只將戰爭看作成無數的報導照片,當他意識到他失去了同理或去感受戰爭的態度時,他走向心死。小說的另一個對比不只是製造伊柏馬克維奇與法格斯的對立,或是控訴真正參戰者攝影者的角色差異,而是對上在閱讀這本小說的讀者,以及小說外無數的觀戰無感者,這份閱讀後作力也是針對讀者、觀戰無感者而來,也可以說作者畫出的戰爭圖像就是為此而來,小說夾敘夾議對上無感無視與麻痹,觸發了戰爭一再發生、圖像一再流傳的流血祭壇。
 
小說沒有講過多道理,也未嚴明指責某一方,但是卻不難看到作者的意圖:藉戰爭本質與對立面對好戰者作者突顯殺戮戰場的可怖並非爭取同情,而是提供另一個戰爭畫面,畫面有關暴露在鏡頭外那些得意洋洋的侵略者,與戰場上的敗者或屍體相對,只見侵略者的狂態與腐敗氣息。對如此嚴肅的議題,作者使用最不易書寫的敘議筆法來書寫,所以在不可親的閱讀外表下是抱持懷疑、柔軟的作家觀察之筆,於是《戰爭畫師》選擇了難題來當小說題材,卻是接近小說外的真實局勢。

2009年7月7日

正常與不正常─縱慾

(此篇介紹論及三部有關性暴力的限制級電影,不喜者可按回到上頁離開)

 
在介紹德國愛情喜劇《沒有耳朵的兔子》一文中提到約根沃格爾(Jurgen Vogel)為戲搞笑自嘲令人發嚎,然而真正驚人的演出在電影 《縱慾/自由意志》

 
《縱慾/自由意志》電影原名為「The Free Will」,在電影中的自由意志來自宗教約束、社會倫理、心理因素的重重包圍,它們掌握個人意志與選擇的走向,以致自我控制行為舉止,行為牽動意志。意志與行為可能合為一體,也有可能分道揚鑣,多數人的意志與行為是分為兩個區塊,即是腦中所想的與行為不一致,意志自由而行為絆手絆腳,而電影中的意志與行為則以行為為先,或者說是人慾控制意志,終致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