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8日

生命的兩個現場─《在巴格達遇見珍‧奧斯汀》

《在巴格達遇見珍‧奧斯汀》適合的讀者:對中東國家社會狀況有興趣的讀者 

如同許多讀者的反應,《在巴格達遇見珍奧斯汀》是本充滿愛與關懷的紀實書籍。也許紀實的部分有被修飾與美化過,但是仍可以在時而俏皮、時而感傷的文字下,發現兩個不同世界的女性,因為堅持和勇氣,體驗到一段彌足珍貴、難以取代的跨國情誼。 

除了信件來往間的友誼與緊張氣氛,值得一提的是她們通信的時間約23年,23年的變數極大,也許各自經歷家庭失和、夫妻仳離、經濟頹喪、國家崩壞,然而卻可以看到兩位女性在長時間面對不同的紛擾,從中掙脫而出、理出一條清楚的路,好完成對自由、未來的渴望。從她們信件往返的內容裡,可以看到她們對自我生活的自嘲,還有氣憤、無奈、自憐,這些文字的傾瀉固然是此書的重點,但這些卻都是可以預期的內容,轉一個角度看,看著她們收發信件的日期,看到的是凝滯的時間點,對兩者來說,兩位女性是各自走過流動的時間線,信與信之間的三天、五天或者更久,對兩位都是種等待與煎熬,因為她們都不是在等待簡短的答覆、無關痛癢的日記,而是一種對生活的堅持,因為有一方可能隨時會消失在網路的彼端,變成戰亂政爭下的犧牲品。
在巴格達遇見珍.奧斯汀:一則友誼與勇氣的真實故事來源

兩人的生活的差距很大,所以通信對彼此來說都是種抒發。在英國的碧可能只是厭倦了奔波的工作、無盡的家務與煩躁的瑣事,她可以選擇歸零或逃避,選擇對她來說只是做與不做、向左向右般的中低難度人生習題,而對於在伊拉克的梅來說,生命走過砲火連連、顛沛流離,人生習題沒有喘息的空間,有時甚至不給任何選擇。所以試想在英國的職業婦女一早起來叫醒孩子、做早餐給丈夫和孩子吃、送孩子上學、急急忙忙進公司、與主管或同事良性競爭或惡性競爭、下班回去繼續為家務勞碌、然後累倒,一天就這麼過了,這樣的生活也許不能稱作無聊,只是種無止盡的催眠,猶如工廠的生產線,但是還有很多人過著萬分無聊的日子,都覺得這種生命型態非常普遍所以全盤接受。伊拉克的職業婦女也是日復一日,然而她們 還要面臨生命的動盪,也許踏出家門就遭到反抗軍的波及、新政府對職業婦女的攻擊、偏激宗教對智識婦女的暴行、貨幣大貶而面臨家用的困境、物資缺乏而家徒四壁、丈夫因政治社會狀況不佳而失業就轉回家裡發洩怨氣,甚至是端坐在家裡,聽著砲聲轟隆、心跳如鼓,想著如何度過今日,然後下一刻就身首異處,如果僥倖存活則思及生命隨時都可能隨風而逝、宛如飄萍而淚流滿面,這種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有怎麼樣的打擊是她們的人生,卻是因為無奈所以概括承受。

無聊的人生是種幸福的生命格式,這個論調看似很怪異,但是套用在兩位主角身上,卻可以體悟到因為無聊所以保有價值。當一方在為柴米油鹽、夫妻口角、小孩不乖情緒失控時,另一方則是面對行經家附近的戰隊坦克、無情的砲火,在噩夢邊緣間甦醒,用絕望來麻痺自己,連踏出家門都如履薄冰,這種煎熬幾乎超過凡人所能承受。處在無聊狀態的多數人,卻是被一些情緒的糾結所困住,明明所在的環境毫無風險,沒有戰爭、沒有砲火、沒有敵人,卻讓自己變成環境的困獸,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打破無聊狀態;處在泡沫動盪的多數人,不是隨波逐流、載浮載沉就是力圖扭轉這樣的命運,他們的默不吭聲是可以被理解的,因為他們的力量微不足道;那些勇於反抗的人是可敬的,他們是以鮮血賭上悲觀的局勢。這兩種人生狀 態是強烈的對比,不能評斷誰珍惜、誰浪費,畢竟無聊是奢侈的幸福。

 生命有公式化的格式與變動的格式,固定的人生是一種福氣,因為就能選擇一生無聊或者是找一些無害的變數帶進生命裡。也許造物者不公,在某些人種、國家裡加入太多有害的變動,不給任何固定恆常的命運,他們的人生就是看著別人或自己在漩渦裡掙扎,而《在巴格達遇見珍‧奧斯汀》就是兩種人生型態的對比,可以看到固定的格式與變動的格式的互相理解與拉扯。看過此書後可能會想要嘗試在人生的水面上用手輕輕撥動、製造出一些可以平息的變化,或者是想著那些在激流裡的生命,體認到自己人生無趣至極而得到的幸福。

要提出此書的缺漏是很困難的,因為閱讀的過程中是心痛又著急的,很難不被牽引至那個氛圍裡。但是對部分讀者來說,真實才是最重要的閱讀元素,當下讀到原始信件的那份感動才會被激發出來,所以當讀者感受到兩人通信的內容可能經過事後的修改潤飾,閱讀時的激動情緒自然會被削減,當然,也許原本的文字不夠美,但是那才是現場。 

2011年3月21日

只有壞還不夠─《下流秘密俱樂部》

《下流秘密俱樂部》:對下流兩字期待不要太高的讀者

  推理、驚悚小說作品忌諱破綻百出,留下一堆瑕疵讓讀者發現,因為推理、驚悚小說主要不是在展現文采辭藻,而是故事性的邏輯與合理,是要留給讀者一個立即且強大的閱讀印象,因此在鋪陳故事的同時,應該回去檢視故事經緯間的破洞,好將那些過大的缺漏處修補起來。

  《下流秘密俱樂部》的命題會帶給讀者一個鮮明的印象,而且是針對一些踩在他人屍體上前進的多面名人。當這些名人被冠上的道德評價壓過他們本人的生命價值時,就可以看到變形、殘忍的價值觀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因此這些名人需要一個道德減壓的出口,好讓他們可以面對生命歷程的不完美。由小說內容還可以發現,作者要表達的是骯髒與過去的必要集合,不夠聳動、不夠驚天動地的歷史還不算此類裡。
下流祕密俱樂部 來源

此書雖已抓住道德這項變動的議題,但是作者似乎野心頗大,想將更多推理、驚悚小說的情節加入小說裡,然而小說不是什麼都有就是完美,當想寫的事件越來越多,若不去檢視小說的缺失,就會發現小說形同一張破網,功能與架構都仍存在,但就是有破洞可以看穿。這本小說該有的都有,有陰謀、有死亡、有秘密、有動作場面,也加入了緊湊的時間限制,還有若有似無的男女感情,照理說應該會是一部中等以上的小說,但是卻變成一部大雜燴作品,五臟俱全但是不出色,甚至原先試圖保有的特色都被消融掉。

 小說的第一個缺失在於理由薄弱,兇手似乎沒有一個強烈理由可以促成整場兇案,而且手法也失去自圓其說的力量,順著故事行進就越走越偏,讓讀者抓不到真正的動機所在,這也許能解讀為兇手的變態心理,但是文章所呈現的是卻是循序漸進的復仇,與變態無關。關於這點作者自己可能也發現了,但是作者的修正方式不是回去將錯誤改正,而是製造另一個可能、一個更大的陰謀,又加入一個分支,將一個位於高點的「老大哥」搬出來,試著寫出恐怖國家的掀密機制。如果不這麼寫可能還好,加入了另一個可能反而搞亂了故事的直線發展,而且這一個可能只是點到為止,完全看不出來彈跳出來所造成的混亂崩壞,就只留下一個雜亂的尾巴。

 第二個缺失是作者創造了一個很出色的女主角,看似有許多系列小說女性主角的影子,但是這個角色的專長並沒有發揮出來,她應該是一個可以探究腦中世界的專家,但是作者反而寫了一般人可以看到的表面事實,讓這個專家失去系列作品主角的生命力。第三個缺失是幕後主嫌太容易猜著,並不是謎題很簡單,而是小說角色間的關係相當簡略,沒有多大的秘密繫住這些角色,感覺就是應著畫出的關係圖來牽線,所以當莫名奇妙的關係出現時,讀者就可以因為亂猜、刪去法而找出主嫌,雖然毫無難度,對於讀者而言卻是再次失去驚奇的閱讀感受。

 《下流秘密俱樂部》雖有一個少見、特殊的故事背景,但是作者好像只是把故事的大概寫出來,而沒有去細思故事的點線面以及更深入的醜惡,感覺就是空有想像力、實際上疏於構思與書寫的一個零亂故事。如果能緊緊守住骯髒與過去的交會處,加入些許諷刺,故事會有力許多。    

2011年3月10日

2011新加坡自助住宿

新加坡的住宿不如泰國、柬埔寨來的便宜,所以我還是訂多人房的dorm。在泰國、柬埔寨可以選擇附衛浴設備、冷氣的單人房,一晚還可能在台幣600以下,甚至還有更便宜的價格,若是提高住宿花費,台幣1千多就可以住到設備、位置極佳的旅館。在新加坡則較難找到便宜、位置佳的單人房,陽春型的大部分都要新幣60以上,遇到特殊節日或活動(F1)就更貴了,更不要說整體較佳的旅館了,所以若有金費上的考量,新加坡一些旅館多人房可以以一晚約台幣600上下的價錢訂到,再仔細挑選,還可以找到不少離地鐵站近且附早餐的便宜旅館。

2011年3月8日

2011印尼民丹島自助行

利用工作空檔,我去了一趟新加坡和印尼民丹島(Bintan island)。新加坡是第四次入境,新加坡對我而言是一個美好的開始,因為留在新加坡的回憶是我開始邁向自助旅行的契機。到今年為止,自助旅行了十個國家,縱使前前後後有幾個國家讓我深深著迷,我卻無法對新加坡忘情,特別是融合、改良的異國文化,處處可見華人、馬來西亞人、印度人與觀光客交錯的身影,這些影像都是促使它成為在我腦海中無法抹去的原因。


2011年3月4日

以思想為凶器─《第44個孩子》

《第44個孩子》適合的讀者:對俄國社會感興趣的讀者

 因為充斥著太多的讚美,書腰上產生許多溢美之詞,使許多小說的內容與評價沾不上邊,讓外圍的行銷手法干擾了閱讀,這些評價可能與讀者的看法有落差。縱使書腰上的文字未必適合,但文字、創作是中性且變動的,會應不同讀者而產生不同的評價與閱讀反應,因為每個讀者都有不同的生活背景。
 
第44個孩子來源
各界對《44個孩子》讚譽有佳,讓Dennis Lehane(《再見,寶貝再見》作者)替他背書,書腰上的文字也顯得誇張,來自各國的美譽不禁會讓讀者猶豫,這本書真有這麼好?讀者的質疑是來自此書是作者的處女作,而且小說背景是充滿衝擊與爭議的俄國共產社會,在易讀性這點上可能已經畫了問號。事實上,背景反而成了小說的勝處,作者寫起俄國共產社會的情景絲絲入扣,抓住舊時代可怖的氛圍,美譽是實至名歸,因此書腰上的驚豔之詞並不是誇飾。此書對俄國社會有著深入的研究,抓住了領導者統治的野心與技法,寫出政治玩弄人民、國家包覆個人的時代氛圍,可想而知,作者這些文字戳痛了目前仍實行共產主義(已多是社會主義)的政治理念,似乎讓這些國家和人民迎頭痛擊,因為國家沒有他們想像得那麼美好。
作者將小說故事分為兩個區塊,一塊是主角在政治風暴裡,從不敢反抗的盲從轉變成獨立思考,這個變化不在於共產主義本身的缺陷,而是主角自身有沒有發現自身並不是站在深信不疑的那方,以及有沒有勇氣去面對孤獨奮戰的寂寞。從這個角度看來,作者並沒有完全將社會腐朽的主因歸咎於共產主義的矇騙,而是在於個人的選擇。作者對於共產主義國家政治運作的見解未必能讓讀者接受,但是他提供了一個看法,是一個從個人、群體到國家向外擴張的同心圓,個人還是社會的根基。

小說另一塊則是驚悚、懸疑的社會案件,作者將共產主義敵視西方民主國家的態度融入社會,企圖塑造出完全政治化的刑案法則,醜化民主國家的政治侵襲,因此暴徒全是西方民主自由的產物,信仰共產主義的全是良民。由於政治與故事的巧妙結合,追兇過程也能與共產社會氛圍相契合,塑造出一種與一般推理、驚悚故事不同的氣氛,在懸疑中,還帶著恐怖政治的沉重壓迫感,這種政治迫害就有如那個不收手、隱藏的兇手,隨時可能從身後冒出來,將被害者帶入黑暗的地獄裡。

從作者的隱喻中,可以察覺政治與兇手的連結,這可能也是此書在中國、俄國造成喧然大波的原因之一。暫且不管最後兇手是伏法還是逍遙法外,如果作者妥善完成這個故事,《第44個孩子》會是一本佳作,但是作者用了「巧合」,串起角色間的因果關係,看似完整又前後呼應,卻稍稍破壞了前述鋪陳那股沉重的氣氛,反而比較像是一般大眾文學的技法,寫出被玩弄的宿命。

《第44個孩子》質疑了威權統治下的行為與思想合宜性,已達到了全顯的寫作目標,透露了作者對於某些國家、社會理念存在的厭棄,這部份確實也是小說的核心,實際上也是小說傳達給讀者的觀念。而主角與旁支的角色是否有必要串在同一樹上以示「巧合」就變成了作者該摘取的部分,雖然是增加故事性的技法,但是卻沒有為整個故事加分,反而限制了故事核心的發展。實際上,「巧合」是可以被剔除的,書中「巧合」反而拉下了小說的完美度,顯得太過做作、濫情。也許小說可以使用開放式的結局,塑造出一個無臉的暴徒,或是多個無臉的兇手,以無從得知兇手是誰來表現這個國家無盡的悲哀。雖然無名好像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但是無名兇手卻不會影響到小說中質疑、批判的企圖,反而透露出無可奈何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