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9日

Line─點與線的謀殺事件

近一兩個月才知道電影「切膚之愛」是改編自村上龍的《再婚驚魂記》,這部片光是內容簡述就讓我這個沒膽子的觀眾落荒而逃,網路上的片段連結我是連點開的勇氣都沒有。查詢網路上得到的資訊,此書描述小時被虐的女性對男性展開的肢體凌虐,寫實化的血肉是電影的特色,然而現在的網路書店無法買到《再婚驚魂記》,想看看原貌也沒機會了。

其實不是很訝異村上龍會是這個故事的作者,因為村上龍是位創作很特別的作家,翻翻他的書,如果把書皮剝掉、抹去作者書名,會發現他的作品可分為青春型和暗黑系兩種創作,《69》和《寄物櫃裡的嬰孩》的風格實在連結不起來,《寄物櫃裡的嬰孩》的文字暴力彷彿可透過字跡向讀者奔來,被無形攻擊的瘖啞讀者只能嘔到連眼淚都流下來,也因此,我把村上龍歸類和沼正三《家畜人鴨俘》系列為同類,排在薩德《索多瑪一百二十天》之後,是「小心有毒」類的書,是一次不能看太多的書,免得頭痛、噁心感浮現,之後還得加倍看清純洋溢的書來增加生命值,以免落入黑暗面。

「Sadism」一詞彙可說是薩德侯爵對後世的貢獻或遺毒,沼正三《家畜人鴨俘》貫徹的「從被虐者受到最極致的痛苦達到快樂的最高境界」亦同,歐文威爾許的《酸臭之屋》也是,很像那個閱讀《金瓶梅》時,因紙頁抹毒而中毒的故事,不同的是一者是實質的毒,一者是虛構文字的毒。相較之下,村上龍還是溫和的,後作力沒那麼強。

這幾個月看到好幾次村上龍,第一:家附近的書店,村上龍的《跑啊高橋》正在特價。第二:剛看完新書《Line》,閃亮亮的封面很特別。第三:知道「切膚之愛」的作者是村上龍的《再婚驚魂記》。第四:在村上春樹的《終於悲哀的外國語》的〈遠離高麗菜捲〉出現村上春樹與村上龍的對話。

對於很難一次消化的村上龍著作,我看得很慢,感想也寫得很慢,總覺得要四處拼湊拉雜一些作家和作品才能把黑暗力去掉,原因如上所述那些黑暗派作家的法力。不過《Line》倒是比我想像中的清新,只是很頹廢。

故事的主線是「一個可以不靠電話線聽到談話內容的女子」,被這個女子串聯起來的其他19個生命,都是有缺陷的、無可奈何的、遍體鱗傷的,可以說是社會的下層和漂流階層,在捕捉生命風景和苟延殘喘中擺盪,那位女子似乎成為他們互相探聽的依靠。

村上龍在此書後記談到:「在近代化已然結束的現代日本,籠罩全國的孤寂是有史以來未有的現象,使用目前所有的話語與文脈已經無法表達。彷彿遭到監禁的閉塞感,以及想要將自己與社會割離的強烈念頭不斷交錯空轉。」這段話似乎和那位女子有關,人人都想突破靠著網路線、電話線向外界溝通的不實距離,然而卻越來越向網路線、電話線靠攏,一個點、一條線、一個點、一條線,人人都像公路旁的電線桿,倚電線而存,自己化作固體,接聽的空間越廣,人心的距離卻越遠,然後就是謊言猜疑與科技的對比。不用線就能接聽的傳說,是他們想飛奔而去的神話,但是那個女子的生命更是異常的空洞,人際分寸因清楚、方便而更加迷亂,這些「線」似乎是綑綁自身成蠶蛹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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