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藝妓的回憶─水的羅曼史

近年來似乎風行華人編導、主演的電影，尤其是章子怡、鞏俐、張藝謀這三角組合的流動，無論成敗、褒罵，的確看到電影的無限可能。延續這個風潮，日星渡邊謙、中村獅童在西洋電影也展露與以往不同的電影表現，本來我不太欣賞「The Last Samurai」、「Batman Begins」中的渡邊謙，在「The Last Samurai」中變成是真田廣之比較耀眼，在「Batman Begins」中忍者大師的角色也只是Liam Neeson的陪襯，然而在奧斯卡大出風頭的電影「來自硫磺島的信」(Letters from Iwo Jima)，我看到他精湛的表現，最讓我驚訝的不是渡邊謙和中村獅童，而是日本傑尼斯團體「嵐」中的成員二宮和也，打破以往少女偶像團體的形象演出，似乎比傑尼斯前輩木村拓哉演「2046」還要被看重。

「嵐」這個團體我只能叫出兩個團員的名字，其他成員對我而言都很陌生。讓我發覺不得不去熟悉這些日本傑尼斯團體的原因，是因為「嵐」多次來台辦演唱會，有次因為代賣演場會入場券，不僅開賣大排長龍、店當日賣票銷售額高達台幣40幾萬，還有顧客因為買不到票而哭泣的尷尬狀況，那時就在想：「傑尼斯團體實在太強了…」，而且這種商機和事務所包裝值得研究。我能叫出名的兩人分別是松本潤和二宮和也，松本潤因電影「東京鐵塔」，二宮和也因「來自」一片踏上亞洲和國際舞台，不得不敬佩這些偶像團體能接受的演藝挑戰、淘汰換新，在唱唱跳跳之於還去扮演與原本偶像形象完全相反的角色，不是換湯不換藥的鐵三角模式。

雖然是三角組合，我還是很喜歡鞏俐、章子怡，因為我欣賞看起來高傲、任性、自信、略顯叛逆、有企圖的女演員。鞏俐最近有「Hannibal Rising」的人魔漢尼拔電影前傳，配合皇冠小說出版，而章子怡有電影「忍者龜」的幕後配音工作。

鞏俐、章子怡兩人常常被拿來比較，合作的電影「2046」、「藝伎回憶錄」話題不斷。「2046」要角眾多，梁朝偉、鞏俐、王菲、張曼玉、劉嘉玲將氣韻發揮極至，章子怡即使戲份頗多，還是顯得氣勢薄弱，相較之下張震和木村拓哉更被壓下去。電影「藝伎回憶錄」即使主角是章子怡飾演的小百合，就表現和氣勢而言，鞏利飾演的初桃的陰狠忌妒就顯得較為突出。

「藝伎回憶錄」可說是上映前期待度高，上映後批評聲浪不斷，在三個主要藝伎角色以華人演員來演、口說英文的電影呈現也許是個「好萊塢觀眾要看的電影」，普遍認為應該是日本女演員和日文呈現為主，但值得稱讚的一點是：三個華人演員來演日本藝伎成功引爆話題。更有趣的是，不少觀眾認為三個華人演員以外的角色都演的很好，特別是演出小千代子的大後壽壽花(Ohgo Suzuka)和媽媽桑桃井薰，前者在長相和演技都令人驚艷，還有觀眾戲稱應該等她長大來演小百合的角色。

除了主要演員挑選不當、藝伎與原作者的糾紛，對「藝伎回憶錄」一片的批評，還有是觀眾認為此片物化女性、內容情色、充滿男性主觀、詆毀藝伎文化，不管真相如何，電影內容就原著來說，赤裸裸的部分已經剪去、淡化很多了。

我看「藝伎回憶錄」的原著是書名還是《一個藝妓的回憶》(Memoirs of a Geisha)，封面還是插畫家劉靜薇所畫，不是現在的電影封面，也還沒有將「藝妓」改為「藝伎」。原著有人批評淫穢，也有人覺得此書是男人的幻想期待，但對我而言此書可分為兩個部份，一者就是「給男人看的部份」，一者才是「給讀者看的整體」。

前者不外乎男人對女性貞操、渴求半妻、因婚姻苦悶向外發展、期待女性犧牲奉獻、剝削正妻與獵奪情婦、付錢買春消費女體、意淫評論女性的慾望，這部份可以視為男人的觀點沒錯，被女性主義者恨的牙癢癢也沒錯，不過在這些之外，「給讀者看的整體」是我想提出的一點，詮釋想要生存的貧窮女性要如何倚靠時代的悲喜劇，現今已無需或反抗被消費的多數女性如何看待過往的歷史陳跡，我想這是除了男人觀點以外可談的部份。

如果要專注於情色描寫上，爭論點的確會引起兩性大戰，可以開戰、開罵的點實在說不完。例如在原著中藝伎的初夜價碼，即在書中的「水揚」，「水揚」行為描述和男性熱衷競標的尺度比電影呈現還要大，原著中媽媽桑手探初桃下體以視交媾痕跡、紅燈街妓女的悲哀放浪、豆葉對小百合敘述「水揚」過程、小百合和得標者螃蟹醫生的初夜經過、螃蟹醫生收集多位藝伎初夜的染血棉球、小百合在戰後形同賣身的行為、要求小百合賣身求商又鄙棄她的行徑，這些電影中已經將這些「物化」「霧化」了，如果照原著演出，今日的批評將不只如此。

「給讀者看的整體」其中也可分出「給女性看的羅曼史」，初桃之於戀人、豆葉之於將軍、小百合之於會長，對平凡愛情、男人身後是女人的傳統式追求，小百合和會長可為代表。戰後洗淨鉛華的小百合只期待能與幼時救贖自身的對象結合，她之前所走的灰暗危險路途都只是為了更加接近會長，這種羅曼史是很常見的，若是被歸類為「給男人看的部份」有些不公。

小百合在原著和電影中都被強調是個命中帶水的女人，電影中和「水揚」情節過近，難免會有異色聯想，但是回到原著，這裡的水不只是代表女人是水做的個性，而是她的生命就如水一般漂蕩往來，而且此書從頭到尾以水串連，流動的是如水的女人、如水的譬喻，可為冰、可為氣，還有那水性的堅韌，飄洋渡海去追尋她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