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20日

《半自白》與《顏》─社會寫實大於推理的小說

與其說《半自白》一書是推理小說,不如說是一本講人與人尋求互相求解脫的小說。

書中的男主角是警察,妻子在兒子病亡後也有尋死的意願,隨後也患病,在這種生存壓力下,痛苦與解脫的掙扎中,男主角選擇「成全」,「成全」妻子的死。這本書開宗明義指出殺妻兇手就是男主角,圍繞在男主角的謎團是他殺妻後的兩天去了何處,心懷的是懺悔還是無所謂,因此解謎不在兇手是誰、為何殺人,而在殺人後的動向。

「成全」他人的死,也許有人會覺得變態偏激,但是仔細想想如果是深愛的至親已經對生命毫無希望,也許是重病、也許是嚴重打擊,呈現「活著是一種極大的恐懼,死了反而比較幸福」的非常人心理,而自己能幫他的方法只有殺掉他讓他免除殘存人世的痛苦,這種「殺」,夾雜了一些深情、愧疚、勇氣,或是擺脫希望至愛永遠存活即使很沒尊嚴的自私,超脫人世的情感糾結,給予真正厭世者一條「可能」重生的道路,我不認為這是完全死罪,當然這在法律上依然是殺人重罪,但是道德上的殺人定罪是擺盪的。

這讓我想到莊子的鼓盆而歌,「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 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也許會質疑莊子面對至親去世的態度,然而莊子何嘗不痛,傷痛過後是對死去妻子的祝福,因為她不用再於人世間受苦了,當然為她高興。這段故事被譽為生死課題或生命本於自然的莊子之學,讀起來卻有點鼻酸。

《半自白》的警察男主角,在殺妻後的兩天去了何處,這段從可能的上歌舞伎町、悔悟到迷失,直到面對最後的解答,這個男人的「愛」比想像中的龐大。

《顏》的警察就是另一種形象了,在屬於男性的警察圈裡,女警瑞穗面對的是職務的剝削、對女性警察的歧視、警察同事的忽視與嫁禍,這本小說中的警察變成一種負面警示,顯現個人與環境間的強大剝離,如何言志、志成就為女警瑞穗的目標。

《半自白》與《顏》的推理成分其實都不重,重的是書裡那份很「現實」、「貼近社會」的直觀態度,即可稱為社會型推理小說。《半自白》可能觸到了死亡的恐懼、遺愛心態,《顏》可能碰觸到對職業的狹觀、性別之爭,這些現象在社會中隨處可見,是社會的一角,自己也可能會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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