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9日

《失竊的孩子》─所失與所得

自從我家附近的連鎖書店關門後,好幾日我都覺得略有所失,平常習慣進書店看一看,觀望新書、試聽音樂、對著櫥窗中的可愛飾品微笑,也習慣在月初天天去書店等月刊,這些貫有的都不見了。我記得這間書店是我國中一年級到二年級時進駐的,轉眼間約略十年消失了,因為它的存在更加強我的立足點,對於文字的,對於閱讀的,然而閱讀市場敵不過慘澹景氣與閱讀力、購買力與破壞力的差異,十年的它離開了,現在我得大老遠乘車到外縣市閱讀,小小的閱讀舉動,變得如此費時。下班後,站在書店將《失竊的孩子》看完,其實腳很酸、肩膀在對我抗議,不過總算消除一點對於「失去」的不安了。

《失竊的孩子》像是一則童話的轉化,好像看到妖精在書頁中奔跑著,而我又看到《時空旅人之妻》的兩角對話、時空交錯的寫作筆跡,然而《時空旅人之妻》可是部甜蜜又無奈的愛情故事,也可以則科幻離奇的冒險。《失竊的孩子》的時間與空間則是跨越的更深更遠,從古斯塔、大哥布林到取代亨利戴,等待前面排隊的無數調換兒取代人類,從身心都逐漸融入調換者與被調換者生活的艱長,走入「人生」的和進入「非人生」的矛盾在兩角產生摩擦著。

「真亨利戴」的人生被「大哥布林」竊取,「大哥布林」成為「假亨利戴」,「真亨利戴」則成為「A一袋」,與一群調換兒生活。「假亨利戴」的偽造事實造成「真亨利戴」的父親自殺,「假亨利戴」的人生卻因為音樂天賦而發光,也因為竊取他人而與摯愛黛斯結婚生子。「真亨利戴」因為人生被竊而與一群如流浪兒的調換兒共存,接受團體指揮,學習妖精的生存模式,也喜歡上小黑斑。「真亨利戴」與「假亨利戴」的生命各有缺陷、各有光亮,假如「真亨利戴」接受原本的人生,父親不會自殺,也許沒有音樂天份,也許遇不到黛斯;假如「假亨利戴」沒有竊取他人生活,他不會珍惜他所有,也許不會對小黑斑有任何情感,也許不會挖掘自己到底是誰的身世之謎。

長到成年,開始覺得幼年的記憶只剩下片段,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也是調換兒?感覺那些記憶像是破損的鏡片,也許是和人類交換身分前的惡補,讀完此書,突然有點害怕,因為記憶是如此薄弱。

「如果有人偷走你的人生,你要怎麼辦?」

對於這個問題,「假亨利戴」選擇繼續走下去,他同樣是個受害者,在還是古斯塔的時候,他選擇向黛斯求婚、共組家庭,甚至懷抱生下怪物的恐懼而冒險生子,然後他在兒子愛德華正值調換兒竊取年齡時,內心煎熬,最後向「真亨利戴」道歉,為「真亨利戴」,也為他自己。

對於這個問題,「真亨利戴」也選擇繼續走下去,他已經成為受害著,也許他不想再製造受害者。他選擇與同伴一起,面對妖精世界的剝離、妖精們的驟逝,他面對他所愛的小黑斑浪跡天涯,他也直接找上「假亨利戴」,不是要回他原本的人生,而是與「假亨利戴」妥協,為「假亨利戴」,也為他自己。

《時空旅人之妻》與《失竊的孩子》有兩種不同的感動,閱讀《時空旅人之妻》的感動是因為相愛,交錯的男女和時空扭轉對抗著,在他們永遠交失的世界是真愛永恆。《失竊的孩子》也有感動,是因為家人的選擇,「真亨利戴」的父親、母親與「假亨利戴」的妻子黛斯,都沒因「假亨利戴」冒取「真亨利戴」而揭穿他的身分。

兩個生命、幾個家庭,原本應該懷恨的,但是在各自生命都尋到重心、適應後,都放棄恨意與報復,這也許可以透露作者在書中傳說的背後,那一點點想透露的家族悲劇:調換兒的故事從許多生下畸形殘缺兒的父母嘴裡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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