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2日

《瀕死之綠》─黑與白的普通結局

瀕死之綠》適合讀者:關心校園暴力的讀者、乙一的粉絲 

瀕死之綠(全)來源

現在的老師很難為,現在的孩子不能責罰是有其道理,不能用過去在學校遭受的體罰來衡量肉體記憶痛苦的效用,更何況體罰本是無法可行才為之的忿怒宣洩,然而現在的老師受制於學生,真遇到頑劣的學生,卻苦無解決之道。現在的學生會帶手機進學校,手機除了確保家長能聯絡學生,學生還想把老師在課堂上失控的畫面錄下來,學生會想盡辦法讓老師抓狂,作為告發的依據,現在老師的情緒控制是比教學經驗還重要的一塊。反之老師也會和家長溝通,告知有少許體罰或處罰行為,以及進教室不能開手機的協議,白紙黑字告知雙方的立場,只要不過分,家長會同意。學生和老師變成互相鬥法的敵方,加上現在教育立場的畸形,走入教程的一些預備老師並非學有專精或具有輔導熱誠的人,只是想領終生俸的公務員,熟不知老師是得付出許多的義務、服務而非上下班打卡離開,他們與學生會各自遭遇到怎樣的學涯困境,還是問號。
 

隨著少子化現象、小班制教學,一班不到35人的減班現像和我讀國小那時的一班55人、增班現像大相逕庭,小學、中學教程萎縮,小學教程已經幾乎沒有缺額了,過幾年中學教程也會如此,再過幾年就淪到大學大專教育。當這個情況繼續延伸,舊有體制不檢討,越來越多的不適任老師會留在教育殿堂或進入教育殿堂,受害的學生與老師就只會越來越多,變成水庫底層的淤泥,永遠在底層。

乙一的《瀕死之綠》是受害學生的故事。當然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作家本人的生活經驗,但是就心情描寫看來,多少有些是真實發生過的。《瀕死之綠》主角正雄因為一次撒謊遭到羽田老師指責,不只是責罰,而是一連串傷害。羽田老師將全班的過錯集中在正雄身上,正雄成為過錯、情緒垃圾筒,而班上同學也逐漸習慣且樂在其中,正雄在自憐、自責的壓力下,他看到一個名為「小綠」的孩子出現在他身邊,「小綠」不認同自我怪罪的想法,被影響的正雄與「小綠」便開始展開復仇行動。

 
這不是本愉快的校園小說,它牽涉到被害者的自責心態,被傷害、排擠的孩子在自責中產生自我保護的能量,以冷傲倔強看待被欺侮的自己,遂產生一個被傷害的人體、一個身為旁觀者的自己,被害者是正雄、旁觀者是「小綠」,這個故事中的「小綠」是正雄個性分裂出來的另一個被害者,寫出一個與正雄完全相反、赤裸裸的忿怒之人,這個「小綠」是正雄重傷時累積疤痕的創傷群體,爆發之際,帶著恨意的眼睛視人,所有人的心裡都有「小綠」,關鍵在於有無被鞭打至激發另一名個性的甦醒。 

許多讀者不太滿意《瀕死之綠》的結局,讀者認為羽田老師不會善罷甘休,正雄也不該放掉「小綠」。羽田老師擁有的雙面應付能力、社會公信力與其他學生的力挺,走向懼怕臣服是作者的善意安排,也就是附和正雄擠開「小綠」的過程,正雄迎向這場暴力的氣力,由於解決校園暴力,恐怕是作者安排不盡人意的缺點。
 師生糾紛與校園暴力是否可以朝施暴者內心的膽怯放大作為終結?不同於一般老師的大小眼心態與班級集體排擠現象,而是施於心理與肉體的雙重折磨,普通人會以反擊為終結,乙一會選擇讓正雄回復到普通生活,讓他與同儕間的芥蒂淡化,這是出於正雄自小個性的柔弱,或是作者掌控全局收尾的方法,還是乙一面對曾經有過的校園暴力所面對的態度?以個人的猜想,可能是最後一種,因為自己也曾遭遇老師莫名的挑釁態度,而我當時選擇靜默,是出於自卑、自憐的受害者心態。

 
在國小高年級時,我和另一個男同學同時常遭遇到導師挑毛病,常以「長這麼大,卻」做為課堂上叫起來問話的開頭話,跟乙一的故事一樣,有時班上出問題,我們兩個就被當問題之首,當然是沒有《瀕死之綠》這麼誇張,那位老師不像對待其他同學的明確體罰(罰跪、半蹲、罰寫),只是用語言質問我們兩個,因為抓不到可以體罰我們的過失,當時自憐又非常憤恨,甚至記恨多年,發誓再遇到這位老師絕對要以多倍的語言暴力報復回去,絕對不當那個只能在課堂上發抖、眼眶含淚的學生,而且自己也絕非當初吐不出諷人字眼的孩子,有一大串不帶髒字的狠話可以飆出口。事隔十多年,回顧這件事情,當初的老師在課外違法開班補習,但是幾乎班上成績較好的同學都有參加,我與那個男同學剛好是成績較好又沒有參加課後補習的一群,也難怪被當作眼中釘,再深一層去看,明白有些人的惡意會發洩在平常不太表態、看起來好欺負的人身上,也知道有些人喜以看待別人的無助為樂,我和那個男同學剛好是老師的課堂玩具,我們對老師而言其實沒有意義,更尷尬的是老師可能忘記我們曾是他的課堂玩具了,那麼我的恨意也沒什麼用處。 

所以我明白乙一的劇情安排,如果走向老師與學生的短兵相接,不管是老師發洩勝利還是學生反抗成功,不論有無獲得課堂正義,都違背被害者的心裡交戰,個性原先就不彰顯的被害者樂於在自卑、自憐的心態內打轉,正雄沒有當頭一擊是正確的安排,他是正雄而非「小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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