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7日

正常與不正常─縱慾

(此篇介紹論及三部有關性暴力的限制級電影,不喜者可按回到上頁離開)

 
在介紹德國愛情喜劇《沒有耳朵的兔子》一文中提到約根沃格爾(Jurgen Vogel)為戲搞笑自嘲令人發嚎,然而真正驚人的演出在電影 《縱慾/自由意志》

 
《縱慾/自由意志》電影原名為「The Free Will」,在電影中的自由意志來自宗教約束、社會倫理、心理因素的重重包圍,它們掌握個人意志與選擇的走向,以致自我控制行為舉止,行為牽動意志。意志與行為可能合為一體,也有可能分道揚鑣,多數人的意志與行為是分為兩個區塊,即是腦中所想的與行為不一致,意志自由而行為絆手絆腳,而電影中的意志與行為則以行為為先,或者說是人慾控制意志,終致毀滅。



 
 《縱慾/自由意志》描述一位無法控制性慾的男子李奧(Jurgen Vogel飾演),憤怒與暴力性衝動相依相存,因暴力性侵害女性被關入獄,在獄中接受數年的治療,重返社會後他看似已經消彌了對性慾求的無法克制,他卻遇上了情人娜蒂,與娜蒂的交往可以當作是情感寄託與性對象,然而因愛而生的暴力性慾望又再次萌生,愛妒交雜的情緒促使他再次犯案,原來愛情與愛情中的性也無法救贖李奧。 

由於 《縱慾/自由意志》的電影畫面呈現非常寫實大膽,塑造全片成為「超限制級」的氛圍,讓此片似乎染上情色暴力的曖昧光彩,也因有觀眾看了此片強暴片段感到不適而中途離開戲院,所以 《縱慾/自由意志》的強暴畫面似乎變成全片焦點,事實上此片的強暴片段沒有電影《不可逆轉》(Irreversible) 中長達九分鐘左右的強暴戲來的震撼嚇人,因為兩部電影所處理的強暴是兩種分流。《不可逆轉》(Irreversible)是模擬真實、性暴力的不安,橡膠製造的性道具變成電影的手法之一,以假探真的虛構、窺探才是電影把玩的方式,因此讓觀眾反胃的強暴畫面可以當作是對觀眾的觀影極限探測機,觀眾是性暴力畫面的實驗對象,彷彿是《發條橘子》中喜於使用性暴力手段的男主角被迫觀賞暴力血腥影片所發出的哀嚎,集中處在於觀眾對影片的忍受度與電影畫面的殘酷不堪,並未更深一層論及強暴行為的根源或理由。

 
 《縱慾/自由意志》雖有擬真的強暴畫面,卻有強烈表現意圖,與《發條橘子》中探討的治療方法有密切呼應,《發條橘子》對於強暴犯的治療方式是將「自身痛苦」與「他人被強暴、暴力攻擊」畫上等號,男主角被注射藥物、被迫夾開雙眼觀看暴力影片,直到身心靈疲憊不已,切除散發暴力時的喜悅感受,然而這種方式並非一些影評上所談的「思想改造」,男主角的自我意志並非被自我抑制,只是借外物藥物觸發身體的防衛機制,男主角的性暴力衝動始終存在,這也是小說原著與電影呈現的兩種奇趣,小說要旨是說明揚善隱惡、褒善罰惡,善惡觀是被社會集體去除犯罪強烈期望下所叢生的產物。電影卻大異其趣,大大吐槽政府機制所操控的人性罪惡,使人以平常心甚至戲謔的態度看待潘朵拉之盒飛出的罪惡,消除善惡道德觀的虛偽界線,所以人類與不道德、罪惡共處。

 
《縱慾/自由意志》中的男主角李奧在監獄中接受身心治療,出獄後同樣得面對社會評判的眼神,以及來自本身蠢動的性慾。李奧的性慾不只是性慾本身,牽動他的可能是自卑感、性變態與性方面的疾病,這些炸藥導致他的性慾夾雜病態暴力。不同於「發條橘子」電影與小說中的放肆邪惡、媚俗良善,《縱慾/自由意志》不得不放棄善惡間的兩條路徑,選擇以本性作為終結。

 
若是《縱慾/自由意志》同《發條橘子》電影中突顯本性隱藏著無法根除的暴力,或是如「發條橘子」小說中皈依良善都顯得過份偏向善惡二分法,照電影所述,善惡不是絕對,生物慾望的其發洩方式決定善惡。在「縱慾/自由意志」中的善惡是外在的人為舉止,人的各種生理需求是中性的,李奧的性慾也是中性的,但是從性慾延伸出的紓解方式環節上加了暴力性侵害一條,導致李奧自身的性慾與暴力相連結,兩者同時存在於李奧的本性中,電影所提出的問題就是:如果個人的性慾與性暴力都是與生俱來的個人特質,如何能譴責這個人?在社會的普遍教條共識中,性慾、性暴力與本性是相連的道路,任何性暴力都是三者合一,性慾、性暴力的偏差導向本性為惡的結論,然而《縱慾/自由意志》中只有性暴力與本性帶有罪惡,性慾本質是無害的,抒發性慾的過程與結果才導致性的罪惡,片中的李奧就在性慾、性暴力與本性中猶豫不決,最後性暴力凌駕於上,本性的罪惡感使他走上從強暴到自瀆、自裁的崩潰境界。

 
在電影中,時常出現兩極化的表現,一時是男主角性慾蠢蠢欲動的罪惡面貌,一時卻又是含著懊悔不安的逐步放逐,回應性慾、性暴力與本性的正負值,戲中強暴、自瀆、自裁的戲碼將男主角帶進無法挽救的悲劇裡,在生物性的行為、性方面的病態裡,卻有著矛盾、纖細的感情,一反一般所認知的暴力性侵害犯。另一個驚人安排是女主角,女主角被安排成為為男主角贖罪、男主角發洩的正當管道,在這樣的「假性幸福」中,正因性慾與性暴力在本性中生根發芽,就算有穩定性伴侶也無助將與生俱來的特質完全根除,男主角與女主角在充斥性慾、暴力犯罪的愛情裡,女主角成了間接的暴力性侵害受害者。

 
從頭到尾,電影就往悲劇發展,用男主角不時陷在自我煎熬中堆疊出最後的贖罪舉動,因此此片中的暴力、性侵、裸露鏡頭絕非譁眾取寵,性與暴力在片中是對男主角進行同情了解的工具,他的性與暴力有慾望成分,也有痛苦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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