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27日

《盲視》─選擇視而不見

《盲視》適合讀者:能忍受暴力血腥情節的讀者 
就第一本小說而言,《盲視》是相當成功的犯罪、驚悚小說,不論是暴力場面的描寫或者是深觸想像裡的受害畫面,作者凱琳史勞特掌握創作與抒發自我的兩條路徑,成功激起讀者反胃或畏懼的閱讀感受。
 
小說描寫女主角莎拉林頓身兼小兒科醫生與驗屍官,在一次用餐時意外發現大學教師西碧兒被人強暴且重傷,最後搶救無效當場死亡,檢驗後發現兇手不僅強暴西碧兒,而且穢瀆她身上的傷口,手段兇殘令人髮指
,還意外發現被害者死前服用了讓視覺不明的毒物莨菪,還察覺兇手將宗教十字架做為他犯罪的庇護,基於小鎮的安全,莎拉與的死者妹妹麗娜、警探前夫傑佛瑞陶立文展開調查,在還未鎖定特定兇嫌時,兇手又再度犯案,而且最終目標可能就是莎拉與麗娜。
 

盲視  來源
由於作者將範圍定於小鎮,環境清晰可見,可研判兇手就在小鎮上,且是書中偶而出現的姓名,因此要在中段推理出兇手是誰並無難處。另一項推理是推測出莎拉對性侵害案件的熟稔程度的原因為何,從小說中的氛圍不難推測莎拉也曾是受害者。


由於小說前前後後塑造了多位受害者,不論是否讓自己身處險境,受害者的堆疊是想讓讀者「明視」層出不窮的性侵害案件就某些角度陳述上,作者引用「當強暴犯認為這個目標會挺身反抗時,那麼他們就不會染指她;強暴案的受害者,總是那些無法照顧自己的人」來做抨擊受害者,乍看之下這個理由讓人不太愉快,對於兩百公分、體重百公斤與一百六十公分、五十公斤的攻擊者自有相異的目標,有些喜歡老幼、有些獨鍾打扮暴露讓自己置身險境的、有些則喜愛會反擊的受害者,因此作者所標舉的條例並不能化解受害者的危機。又當社會提出「保命為先」、「視機會逃脫」、「保留證據」的受害者受辱消極生存法則,加上受害者歸類,受害者等於是受到多次強暴,因為受害者看起來像是弱者、無法反抗或不敵被害者、沒保留有利證據、無驚恐反應能力,全面剝奪掉一個受害者在面對高壓時的正常反應,小說中雖以此理由提出控訴,因小說中大部分的受害者都是有反擊能力的女性,且有一定靈敏度,然而同理,加害者也會視情況而定改變侵略方式,那麼作者摘下一般看待受害者的用意為何?可能是基於對於傳統受害者的同情之聲。
 
作者的企圖顯而易見,作者試圖用書名、內容盲視社會上的受性侵害被害者,因為她/他們的年紀、穿著、行為、職業或者在不對的時間出現在不對的地點,塑造出一種對咎由自取、非無辜受害者的漠視態度,這對受害者不僅是二次傷害,也將加害者定位為天生就具有罪犯因子且無法壓抑,彷彿加害者就是天生的性侵害者,受到言語挑撥或視覺刺激就無法克制犯罪衝動,對於受害者與加害者兩方而言,怪罪受害者無非也是詆毀加害者的身心條件。 
然而作者抒發了她的情緒,也為不平找了發洩的出口,小說卻存在一個問題。因為這是一本犯罪、驚悚小說,內容涉及血腥、暴力的寫實場景,也許與真實案件情況相差不遠,她能正視被害者的恐懼,殘忍摧毀筆下女主角且一再描寫傷害被害者的詳細內容,就女性的立場設身處地,身為讀者與作者一樣難以克服此項閱讀/寫作障礙。
 
小說翻躍了女性恐懼的藩籬,小說卻很難與新聞或報導文學相提並論,因此就缺乏「揭露」這項有利條件。就小說所示,它彷彿服下特效藥,看似病除良方,實際上難以顧慮表層之下的病因與副作用。回到內容,作者摘取不明顯的宗教、家庭關係、彰顯男性權力來做為犯罪原因,作者卻忽略了探討加害者表層下的動機,無法給予那些加害者與盲視者迎頭重擊,正如社會上普遍提出的性侵害者處置方式,激進如死刑、
物理去勢(閹割)、鞭刑,或者如服藥治療、佩帶電子監控器、無期徒刑、加重刑罰等,都只解決部分問題,卻未明究根源,《盲視》有很崇高的理想,然而這只是一本小說。
 

2009年2月21日

《迴廊亭殺人事件》─頭輕腳重的推理

迴廊亭殺人事件》適合讀者:東野圭吾書迷
 
2008
年秋季日劇「流星之絆」是深具偶像、推理與娛樂色彩的佳作,原著與改編後的效果與笑果讓這齣日劇大放異彩。日劇氣氛起頭輕鬆、結尾略為沉重,卻沒有「白夜行」、「信」的悲涼,非常適合東野圭吾的初閱讀者。
 

日劇「流星之絆」改編自東野圭吾的《流星之絆》,東野圭吾的作品先後有《秘密》、《偵探伽利略》、《預知夢》、《嫌疑犯X的獻身》等改編成日劇或電影,這些作品多是避開血腥暴力場面,而往主角魅力、推理層面進行。雖然個人比較喜愛作者描寫黑暗迷途的人情糾葛,對作者攤開血淋淋的凶案謀殺心態著迷不已,然而
《徬徨之刃》、《幻夜》、《單戀》等結構較為龐雜的作品的確難以改編成日劇、電影,一為角色特出度的問題,一來是尺度問題。
 

 迴廊亭殺人事件 來源

東野圭吾的一些早期作品較少踩到成人的框線,也極少碰觸到讀者的禁絕閃避的不快感受,甚至是以推理為主,而非拿捏氣氛,《十一字殺人》與《
迴廊亭殺人事件》就為以推理技巧展現為題。

《十一字殺人》與《迴廊亭殺人事件》雖為推理之作,然而就推理技法而言,自然不及今日的東野圭吾,作家作品在小說中練習掌握精準度、醞釀事件的氣氛,常常運用推理技巧與驟轉佈局,因此在閱讀這兩本已出中文譯本的東野圭吾小說時,不妨降低推理期待度,而去觀察作家一路走來、逐漸貫徹的創作氣息。 

中譯新作《
迴廊亭殺人事件》的推理寫法上並無特殊之處,「家族謀殺案」、「死前留言」的情節時常可見,因此這本小說較引人注目的是「作者賜死的對象」與「兇手的反轉」。小說故事描寫「我」的男友里中二郎被人殺害,外界與警方卻認為里中二郎縱火且謀害「我」,「我」為了找出殺死里中二郎的兇手,化作另外一個死人前往迴廊亭調查,一方面與當時在場者探聽可能的線索,另一方面藉機復仇,因為原來的「我」也是兇手的目標之一。「作者賜死的對象」與「兇手的反轉」的雙重高潮皆在小說後段顯現,因此前段是佈局、鋪陳,利用主角「我」的調查抽絲剝繭,製造另外一個命案,然後從另外一個命案中找出真兇。 

因另一個命案前後的設置並非完美,輕易讓讀者看到小漏洞,所以小說試圖製造撲朔迷離的氣氛明顯有破綻。小說的結尾不僅是全書高潮,轉折也出乎讀者意料,小說前後比例不一致的情況造成頭輕腳重的缺陷,就推理小說是有可讀價值,但是就
東野圭吾小說的角度來看來是分數不高。 

如果能抱持著閱讀東野圭吾早期之作的想法閱讀此書,
迴》一書自然不會造成過度期待後的失望,除此之外,可看到東野圭吾的躍進與深入,因此迴》的創作歷程意義大過小說本身。 

2009年2月15日

非難南非─《苦果》

《苦果》適合讀者:對南非社會文化有興趣者 
在電影「再見曼德拉」中,有一個刻意突出的焦點:強調黑與白的差距,以白人小女孩稚嫩不解的語氣詢問為何黑與白的待遇如此不等,電影即是用最強烈且直接的方式呈現。

 
「再見曼德拉」改編自南非前總統與南非民主革命先導曼德拉的獄中生活,以獄警葛瑞格里這位荷裔南非的白人與科薩人曼德拉做為南非社會的兩極,葛瑞格里由原先的歧視到逐漸了解曼德拉,他漸漸明白南非的民主自由人權勢在必行,因為人的高下不該用膚色決定,而那時的南非是少數的白人控制多數的黑人,社會資源極度不均等,黑人多數是恐怖份子、窮人,白人認為黑人是亂源,黑人認為白人是殖民者,然而這樣的觀感不因為廢行南非種族隔離政策而終止。
 苦果  來源

曼德拉在1962年被判終身監禁,直到1990年被釋放,之後他成為
非洲民族議會主席、推行南非民主制度,然後在1993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並在其後當選總統,無庸置疑他是個現代南非的製造者,然而這之後的南非社會缺少電影顯像,某一部分的南非又回到過去的種族隔離時代,現在的南非還是分為白人區與黑人區,無形的分據使兩者間存在以往的差距,南非治安下的冤魂不少,負面消息多為黑人暴動與種族歧視的陰影。


艾克邁.丹戈爾(Achmat Dangor)的苦果》帶著南非種族隔離政策的氛圍,小說描述塞拉斯、莉迪亞這對有色人種夫婦(南非種族隔離分為:白人、有色人種、印度人、黑人,日本人與華人待遇比照白人)深受種族政策迫害,莉迪亞因受白人警察強暴而懷孕,後來因南非民主制度的實行,白人警察得面對「真相與和解委員會」,而塞拉斯身為「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一員,他則選擇逃避這段往事。這段往事使莉迪亞與丈夫的關係緊繃不安,白人警察成為婚姻中的鬼靈,纏繞著他們,而且附著在孩子身上,而他們的孩子麥奇偶然發現這段強暴紀錄,他選擇一條走過歷史的方式,正面迎擊。 
《苦果》的背景是舊南非與新南非的形象,舊南非是塞拉斯、莉迪亞這一代的心酸,有色人種被歸為低等生物,政府的漠視造成許多婦女被強暴,繼而生下混血兒;新南非是麥奇這一代,膚色仍是歷史傷痕,撥開歷史瘡疤還是可以見到膚下的血肉。

 
小說用頗為明示的方式寫下這段歷史,作者顯然同意白人的入侵無非是「強暴」南非,不論是歷史、政治或血統,白人帶來南非基因中灌輸無法根除的種族主義,白人不只殖民、控制政治經濟,白人更試圖以強暴行為製造黑人社會的混亂,以最明顯的混血兒膚色問題讓黑人看見南非被強暴的證據,許多招搖炫燿的白人強暴者與膚色趨白的混血兒,以及歇斯底里的黑人母親、幽靈般的黑人父親,膚色的直接刺激遠比政權、土地、軍事更能混亂南非的調色盤,就如小說中所認為的強暴行為認知:強暴是輕蔑、歧視、壓迫的最上層行為。 
小說中的強暴行為是種比喻手法,強暴生子亦是,麥奇對抗血緣與暴力的行為為號招南非黑人與有色人種應起身抵抗外來政權侵襲,所以小說中刻畫的強暴、掙扎與暴力都是作者對讀者與南非人民的明示,以上都是創作意圖的展現,最終目標就是作者的國族看法,示意對抗欺侮的殖民者就是揭竿而戰。
 
南非在作者眼裡是美麗的國家,小說是理想的完全呈現,然而他也明白深受污染的南非被部分人視為險惡蠻荒,南非抗暴行動並沒有驅逐帶罪的白人,卻引發大城市的治安惡化,黑白依舊分明,絕大多數受害者仍是黑人與有色人種。

2009年2月9日

普通浪漫故事:《暮光之城:蝕》

《暮光之城:蝕》適合讀者:喜愛《暮光之城》、《新月》的讀者 

在《哈利波特》安排第四集到第六集的角色死亡與情節安排令讀者不解,讀者紛紛猜測是否是作者筆下的巧妙伏筆,然而J.K.羅琳獨排眾議,不照讀者理想的模式進行,是勇氣也是傲氣。如果今日的《哈利波特》是作者參考讀者群的意見整合而成,或者強烈傾向某一方,變成哈利與金妮的校園愛情故事,或者是哈利無意間得到神奇魔法書輕鬆打敗佛地魔的故事,《哈利波特》也許還是叫好又叫座,然而就會產生另一派批評聲浪,讀者會開始懷疑作者創作初衷的偏移。
 
《暮光之城》系列無疑是個異類的羅曼史小說,以男性吸血鬼與女性人類的愛情糾葛為主軸,雖有些奇幻情節,不過只是羅曼史的陪襯。第一集《暮光之城》、第二集《暮光之城:新月》與第三集《暮光之城:蝕》的寫作走向產生轉變,這個變化存在羅曼史演進中已久,也可以說是羅曼史的爭議,早期的羅曼史多談情、內容純情毫無異色,至今則有情慾並存或獨存情慾的羅曼史。

 暮光之城:蝕   來源

《暮光之城》、《新月》的內容是純情類,因此在描寫兩人感情的部份的確深摯,然而就羅曼史讀者的立場看來,《暮光之城》的男主角缺少向來置於吸血鬼身上的重慾特質,除去吸血鬼的身分,難以突顯愛德華具有吸血鬼身分的瘋狂與壓抑特點,因為愛德華與人類的疊合度太高,人情消弭吸血鬼的特質,所以在小說中的確呈現了愛德華對血液的飢渴,然而吸血鬼血性合體的性卻幾乎未見,性的部份幾乎交由女主角貝拉來體現。

《暮光之城:蝕》突破了前兩書的男女交戰,愛德華在此書中轉為意圖、主動,此舉不僅與他在前二集的立場相悖,也違反了他與貝拉所定下的吸血鬼遊戲規則,此外也未交代他心緒的轉變。

 
從愛德華的轉調可以猜測作者附和多數讀者想看的部份,也可以說作者從《暮光之城》、《新月》的讀者反應與期待挑選出《蝕》的情愛枝節,因此讀者會覺得《暮光之城》、《新月》與《蝕》的愛德華不太一樣,他與一般羅曼史男主角的情性越來越相似,離前二集理性、耐於犧牲的愛德華越來越遠。 

基於羅曼史的寫作條約,戀情需要阻礙以見選擇與忠貞,《蝕》的主軸就是三角戀,女主角貝拉陷入愛德華、雅各的愛情決擇中,貝拉難以選擇兩者之一,問題就出在作者並未清楚交代她對雅各的男女之情,閱讀所見她對愛德華是迷戀、對雅各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因此這本小說的主軸是選擇所愛,卻未見愛發生的契機。從作者的創作意圖看來,三角戀是羅曼史小說常寫的男主角或女主角準則,所以愛德華與雅各爭風吃醋是羅曼史小說操作的按鈕,鮮見貝拉的兩難,這就脫離了《蝕》的主調,因此有些讀者批評貝拉在小說中似乎並未表現陷入選擇的戲碼中,在這個旋愛的羅曼史中,貝拉始終是愛情贏家,就讀者的閱讀心理就更貼近女性偏愛的羅曼史架構了。
 
作者不放棄小說開頭所設下的情境描寫,多次描繪吸血鬼與狼人兩類間互斥的故事,試圖以兩類相爭的歷史仇恨帶起愛德華、雅各間的煙硝味,在作者強大的野心中,愛情與奇幻描寫皆不能撤手。就小說的元素而論,《暮光之城》的奇幻色彩淺薄短少,奇幻的部份與愛情不成比例,奇幻色彩雜又不精,在小說《蝕》之中尤其突兀,做為單獨的奇幻小說或為獨立成羅曼史小說都比《蝕》中無章法的帶過適合,又《暮光之城》系列無一是以男女主角的傾心慰藉為主,奇幻部份反而自曝其短,自縛作者在愛情描寫的無邊無界。
 

Amazon讀者的反應看來,多數讀者在閱讀《暮光之城》、《新月》時都有驚豔感,就各種角度而言前兩本可以說是優秀羅曼史的開端,所以許多讀者就繼續讀下去了,然而從《蝕》開始峰迴路轉,讀者可以看到外界書評聲浪對作者的極大影響,導致作者可能採納某些意見與深化羅曼史情節的筆法,《蝕》的風格產生瓦解重組,原本角色介於親情、愛情的掙扎逐漸變成個性的無理蠢動,整個故事進入不同讀者對貝拉、愛德華、雅各三人的喜惡圈選活動,而非綜觀整個羅曼史故事的癡情、瘋狂、犧牲、妥協等歷程,所以對於讀者而言,《蝕》正走向普羅大眾層面的羅曼史,而非一部傑出羅曼史。
 

《蝕》到《破曉》引起許多讀者的反彈,在《蝕》之後的《破曉》在
Amazon上的評價差異極大,喜愛者奉如愛情條約,失望者棄如敝屣,讀者反應出兩種期待與失落,一者是忠實的老羅曼史讀者,一者則為新式羅曼史的嘗試者,《蝕》與《破曉》是前者,《暮光之城》、《新月》則為後者。

2009年2月4日

回顧不如回憶:《X檔案:我要相信》

放假期間看了電影X檔案:我要相信,此片評價一般,如果是X檔案迷(或為X病人),基於一股懷舊之情自然覺得有值得回味之處,然而對於多數X檔案迷而言,回憶還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