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10日

《被天堂遺忘的孩子》:遠離家園

《被天堂遺忘的孩子》適合讀者:關切中美洲社會者 
前幾篇曾寫到下層階級拉丁裔婦女的處境,教育不足伴隨社會地位低落,但是為家庭的一份子,拉丁裔婦女特別是中美洲婦女卻是家庭經濟的主要來源,她們必須養家活口,在家庭與工作間奔波,她們的丈夫多是懶惰、酗酒,甚至是惹事生非、群毆械鬥、賭色毒皆不忌,家庭分工絕大多數都是女性一肩扛起,然而她們卻是被剝削、被輕視的一群。
 
這個現象在東南亞也相當普遍,從越南中產階級年輕女性得知越南現在一些經濟寬裕的家庭會送女兒出國唸書或讓她受高等教育,原因是家庭中的男性懶到父母捧錢請他唸書都懶。這些女兒很幸運,但是她們有投入職場的能力代表將來得照顧家裡那些不濟又懶惰的男性,若是夫家的男性同樣是懶骨頭,女性結婚後還得同時負擔起對方生計與家事,而多數越南家庭觀念相當守舊,認為人結婚生子不是出於結婚生子會讓人生學習負起一種不同於單身的責任或另一種進程,而是因為有人得去照顧什麼都不行的家中男性,所以女性是一個圓形,好覆蓋男性的殘缺半圓形,女性教育程度、經濟能力的提升不過只是男性心所嚮往的卸責。
 
面對這種情況,《被天堂遺忘的孩子》就存在一個問題,一個關於親情與金錢平衡的問題。
 
 被天堂遺忘的孩子:一場重現愛與勇氣的冒險之旅   來源

《被天堂遺忘的孩子》敘述非法移民的辛酸血淚,描述宏都拉斯的安利奎(Enrique)帶著母親在美國的電話號碼,從家鄉出發,穿越中美洲,最後在墨西哥與美國邊界,懷著希望與恐懼非法進入美國,途中以載貨火車為行進工具,歷經跳火車斷肢的危險,聆聽路途上的強暴、黑道與搶奪消息,賄賂移民官員與警察,忍受路上居民的白眼,跋山涉水來到美國淘金天堂,重回親情懷抱,然而卻發現部分親情已經撕裂,美國也非天堂。在美國找到工作的安利奎,怨恨母親當初的行徑,卻也明瞭回去宏都拉斯的生活絕對比在美國差,所以他與他的下一代同樣陷入無限輪迴裡。


作者Sonia Nazario深入非法移民的生活中,隨著非法移民的入境行程而移動,同樣搭上「死亡列車」(El Tren de la Muerte)來揣摩移民們的欲望與失落,她比移民多出來的是武裝的移民人權團體與協助,某些時候她與移民是重疊的,因此她並沒有刻意美化非法移民的心態,很清楚金錢是非法移民鋌而走險的動力。 
作者認為母親不該丟下孩子前往美國工作,不管再怎麼苦、一家子無法溫飽、孩子無法受教育都不能讓孩子在沒有母親的環境下成長,作者並非強烈指責,只是以女性的身分試想一個母親與孩子的角色,在家庭關係裡當然團圓好過親離,可是她還是以美國生活去假想貧窮的狀態,正如絕大多數人從沒嚐過真正貧窮的生活,再怎麼窮勒緊褲帶、一天吃一餐、領政府救助金還是能撐下去,忽略某些國家人民是在糧盡間掙扎。當然母親在孩子性格養成、生活教育上佔了極為重要的模範,但是他們的父親、她們的丈夫上哪去了?將孩子的養育與經濟全壓在兩頭燒的母親、妻子身上然後評斷母親的失職之處並非公平,作者若能將他們的父親、她們的丈夫對家庭的功過也寫進去,可由讀者自行評斷父親與母親的責任過失。
 
別無選擇的女性選擇離鄉背景,藉由「土狼」(專帶非法移民出國的人)帶她們去美國,在美國以低薪、低福利爭取美國職業婦女的褓母工作、普通家庭的清潔工作、工廠人力工作、服務業工作,一週薪水是原鄉的好幾倍,節省一點每月可以寄回原鄉50~100美元 ,足以支付孩子的生活費,或者存起來希望將來能接孩子到美國團聚,然而美夢通常夢碎,孩子往往在原鄉感受被母親拋棄、隔代教養而造成更多問題,更多問題是在成長過程學壞、染上毒癮、酗酒、參加幫派、無所事事,如同他們的父親。就算能捱到母親足以支付「土狼」偷渡費的那天,也可能死於路途的殺害、搶劫、強暴,如同書中所述,一些年輕女性、男性在路途上被輪暴,瘋掉、重傷或是不敢吭聲,也有可能被騙錢的「土狼」扔在半途,不是慘死火車輪下就是被移民官遣送回國。
 
作者所懷抱的是淑世理想,她指出來自美國與中美洲的經濟局勢,包括美國報應說、中美洲移民可挽救美國經濟下坡的嚮往,美國錯植中美洲數十年,暗地扶植親美政權,造成親美人士與非親美人士經濟、權勢上的極大差異,親美人士控制物價消費、內戰,經濟差距逐漸拉大,所以活不下去的中美洲居民決定到能賺錢的美國樂土,消耗掉美國社會成本、教育基金以及造成社會治安問題,以低薪奪走失業美國人的工作機會,這是美國勃大野心的報應。另一種說法是中美洲移民以廉價勞工費用帶起另一波美國經濟奇蹟,以低價僱用基礎勞工與基層服務業工作者,可以說美國的部分經濟是因為移民而存活的,不管哪一種說法,已經美國境內目前約有170萬名未成年的非法移民,還不包括成年、代代相傳的移民。
 
作者體認到在宏都拉斯因丈夫薄倖或作奸犯科的失婚婦女的處境艱難,所以她認為母親為了教養問題應該留在孩子身邊,但是改善經濟、給予孩子溫飽同樣是出於母愛,追求這樣的幸福並非睿智的抉擇,但總體責任也不能全指向母親,如果在原鄉能夠溫飽、獲得基本照顧,母親不可能狠下心離開沒幾歲大的孩子;如果選擇留在原鄉,沒有經濟支柱,低教育、低成就、早婚、生養眾多又失婚的婦女可能會走到另一條不歸路,兩條不同的道路,母親和孩子又會走向不同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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