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28日

悲劇無所不在─《六個嫌疑犯》

《六個嫌疑犯》適合的讀者:對印度社會有興趣的讀者


Q & A》與改編電影「貧民百萬富翁」將作者維卡斯史瓦盧普推至巔峰,作者在《Q & A》中利用「巧合」串起主角的一生,劃除獲得百萬獎金的運氣外,這個主角還是一個創作下的角色。到了《六個嫌疑犯》,「巧合」變成一種常態,作者用這些社會畸變串起六個人的生活劇變,這個角色可能是任何一個印度人、印度過客。


因為將特殊寫成常態,《六個嫌疑犯》就遭遇了寫作上的一個瓶頸,瓶頸在於眾多讀者過於期待《Q & A》之後的作品。《Q & A》擁有細膩、悲喜交錯的寫作特色,此書無時無刻讓讀者體驗生活的無可奈何、悲歡離合,於是就在一個喜劇的前提下,於過程中嘗到主角的眼淚,因此這本小說雖是以「巧合」拼湊起一段故事,卻擁有一種身歷其境的「真實」感。《六個嫌疑犯》描寫更普遍的印度社會常態,在一種荒謬的真實中,寫出一個現代印度,描述社會階級、種姓制度、貪污腐敗下的種種遺毒TII(This is india)變成一種無奈的感慨。

六個嫌疑犯來源


《六個嫌疑犯》既然是橫向的發展,與《Q & A》以一個角色的直向發展自然不同,《Q & A》的寫法能將個人生命寫成極為豐富的枝枒,於是可以看到《Q & A》在每個問題與問題之間,填補的「巧合」片段是巧妙且成熟的填色,幾乎看不出破綻,老練的令讀者啞然。《六個嫌疑犯》中有六個主要角色,在每個角色性情的深度上,就很難透徹,又因為小說要將六個人的交集寫成巧合,筆法快速且躁進,全以完成故事終章為目的,雖然最後完成了故事的「巧合」,卻很難從故事過程中拾取到來自主角投入愛情、親情、尋夢等的人生滋味,只看到一個更現代的印度,宛如一碗印度製的泡麵。也因為強調快步調,《六個嫌疑犯》的故事似乎是違逆了眾多讀者的引頸期盼,因為故事不夠精緻,也不夠催淚,不過這個缺點的反面卻是一個優點。

 

《六個嫌疑犯》是寫一個更全面的印度社會,六個角色的遭遇都是任何一個印度人、印度過客或者與印度有關聯者可能的際遇,因為印度是一個旅遊、宗教、歷史文化與商機的匯集地,不再是一個只會出現在書裡的國名這麼遙不可及。作者用幽默甚至戲謔的口吻寫出現代印度在保守與新興交替下的不安動盪,因印度一方面享受著新興市場的利益,一方卻還是反芻著舊有社會的產物,於是在作者筆下,這些現象成了嘲弄印度的材料。作者絕非對自己的祖國有任何不敬或是污蔑的想法,而是跳脫出一般對於描寫祖國今昔的優柔寡斷、吞吞吐吐,直截了當點出社會的痛處,寫出社會各層人士的混亂,這些關係就變成了《六個嫌疑犯》六個角色傳遞的背景所在。

 

別於《Q & A》的輕於結局、重於過程,《六個嫌疑犯》選擇了不好收筆的輕於過程、重於結局,所以作者在結局另外開了一個巧合,以一個角色來總結整個故事,作者的用意顯淺易懂,作者是用這個角色表現部分印度人對社會種種腐敗現象的不滿,這角色是局外人,但是他代表那些生於印度、死於印度的多數印度人,他希望印度變好、不再讓印度人失望、痛苦,然而《六個嫌疑犯》中的故事還是繼續上演,轉為現實中一個個不會結束的悲劇。


2010年10月18日

吳哥之晨─與光影的邂逅


拍攝「金黃吳哥」是所有旅人前來吳哥窟賞景的目標之一,所以這天我們起了個大早,大約清晨4點半大家就睡眼惺忪的爬起來,帶著匆匆準備的早點,不到5點就搭乘導遊陳均隆(註1)的車前往吳哥窟。經過護城河,就可以看到不少遊客搭乘嘟嘟車、汽車來尋景,而在清晨之前的黑暗中,可以看到四周的樹林中隱隱有著燈火,導遊告訴我們吳哥窟中仍住著原住民,這裡是他們的原居地,但是因保護世界遺產,他們的居住型態被吳哥窟盛名牽引著。
angkor-7.jpg
angkor-4.jpg

 




雖然到達吳哥窟才5點左右,但在終年炎熱的柬埔寨,實在無法體會到清晨的涼意,坐在石階上的我還是直冒熱汗,直到微風徐來,才稍稍紓解了熱意。導遊指引我們坐在正門兩側迴廊階梯上,此處大部分都是自助散客,而稍晚來到的多是跟團客,大部分都坐在草坪上,大家的共同目的都是尋找最有利的欣賞位置。
angkor.jpg
angkor-5.jpg
 





吳哥窟左側的蓮花池畔是觀賞日出的最佳之地,當萬丈霞光緩緩從塔後冒出時,吳哥窟寶塔隱身為墨色,與變化的光線嬉戲著,就像是皮影戲的技巧,只是這些寶塔是不動的主角,寶塔四周的光影才是曲動的角色。到了此時,才覺得沒將腳架帶出來是個美麗的錯誤,錯誤是照片晃動、閃前面的遊客人頭與擔心拍出來的相片不及吳哥窟明信片的千分之一,美麗的是多點時間觀察水上、天上的光影輝映,直到晨光消逝、天空大放光明的白日來到。

日出雖是迷人,但是五座寶塔仍在整修,多多少少破壞了這份合諧的美感。吳哥遺跡因遊客眾多、多月雨季因此整修不易,各國出資、派員修復的進度不同又緩慢,這樣的破壞自然是為了更長久的遺跡生命,但是在那時的遊客自然是多少感到遺憾。

註1:關於導遊陳均隆的評價可參考背包客棧上的評價。陳均隆的導覽較重歷史文化的生成,對於喜愛神話故事的遊客來說,陳均隆是個不錯的選擇。陳均隆的收費是大小圈(一次日出、一次日落)+女王宮、奔密列(不含門票5美金)、高布斯濱共200美金。陳均隆通中文、英文,備6人座汽車,可請他介紹當地餐廳與按摩店,餐廳的話因人口味不同,所以可依個人喜好和價格再請他帶路,按摩店則可請他帶到一小時5美金的按摩店。

個人認為第一次前往吳哥窟可請導遊,之後請司機即可。請導遊雖可依照個人安排不同的行程,自由度和變動性都比跟團來的大,但是對於想專心拍照的遊客來說,等待拍照契機的時間還是不足,所以我想下次我只會請司機。另外於吳哥周邊的女王宮、奔密列、高布斯濱路途較遠,高布斯濱因跋涉困難,不適合小孩、老人、身體不適的人,且較為不適合攝影者。  

2010年10月3日

有夢不一定最美─《漂離的伊甸》

《漂離的伊甸》適合的讀者:對於人口販運問題有興趣的讀者 

泰絲格里森(Tess Gerritsen)中譯作品《貝納德的墮落》、《莫拉的雙生》兩書無疑都是有著崇高理念的著作,但是對她的著作並沒有很深的印象,一來是對她的作品還沒有形成熟悉的印象、二來是兩書離你我稍遠了些,所以在推理或驚悚小說中,她可能不是前幾名,但是她的確是個憤憤不平的社會觀察著。閱讀了《漂離的伊甸》後,逐漸可以看到她想累積、想呈現給讀者的面向。她想透過醫療系統的漏洞、人口走私的猖狂來寫大家都知道也確實存在,但是很多人選擇看不到甚至變成加害者的世界失衡狀況,這是在世界貧富不均問題下的一個支流,支流分向亞洲,包括台灣。

漂離的伊甸 來源

美國在台協會的2005年到2010年的人口販運問題報告中顯示,台灣政府在打擊人口販運上有所進步,事實上有些過份明顯將外籍女性當做商品任消費者選購的婚姻仲介業與買賣型婚姻已經減少許多,但是台灣政府還未顧及透過招聘機構及仲介掮客的外籍勞工人權與工作權,而這些勞工不止是被強迫勞動,還有一部分是被仲介業或人蛇集團以毒品、金錢、護照扣押控制人身自由,進行賣淫或是勞動剝削的行為,使這些從事非自願勞役的外籍勞工無法圓夢。台灣的人口販運問題報告寫得詳實,可以根據這份腳下土地的血書,看到一個個外籍勞工尋夢的縮影,甚至可以挪為《漂離的伊甸》的故事背景,只是將時地物轉變為白俄羅斯、美墨邊界與美國境內的人口走私問題。

《漂離的伊甸》的故事背景很單純,因為每個人都有夢想。某些人生活的國家、家庭環境要做夢、圓夢相對來說實在是簡單許多,所以這些人不會了解小說中那些孩子對於金錢、國籍的需求,因為很多人只是缺乏起身力行的那份力氣而已,其他都不缺。如果是換做一個沒有希望的國家、社會、家庭,又看到極大的貧富差距或聽聞某些美國夢(或是中國夢、英國夢等)的實踐者訴說的美麗幻境,那些想要追夢的人就會尋著他們、她們以為的那條捷徑顛簸而去,渾不知路的那端早有人設下圈套,等著這些羔羊自投羅網,而很多路過的行客只是透過車窗向外瞪視、嘲弄卻從不下車關切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這些行客認為這些羔羊因為愛錢、虛榮、傻笨、缺乏社會經驗才會誤入歧途,他們卻從來沒想過這些羔羊所處的國家、社會、家庭是怎樣的讓人絕望,當身份交換他們也可能是這些羔羊。這個情景是小說中白俄羅斯的背景,同樣也會是中國、印度、中美洲一些國家以及我去過的柬埔寨的真實景象。
 泰絲格里森(Tess Gerritsen)肯定也對這些絕望者有許多觀察,所以她不採取以辦案者、主敘者的視角來寫,而採用被剝削者與系列主角雙線進行,且是用切斷時間的方式,現在和過去並行,寫出羔羊們的心聲。《漂離的伊甸》的筆調是一種對於被剝削者的痛惜,作者能體會這些孩子對於圓夢的嚮往,也能體諒這些孩子夢碎後的恨意,因為這些故事絕不是創作出來的虛構之事,故事背後有著成千上萬的追夢著還在深淵裡哀號,能夠圓夢且全身而退的只是極為少數的幸運者。
 
當然基於一個作者的願望或者她不得不寫的結果,故事自然往善意的方向行進。事實上人口販運問題絕對不是只是對錯、道德良知選邊站的單純,中間有太多資方從中抽成、太多黑白兩道的利益、太多國際間的協議,與太多個人的私慾需要滿足,所以就算每個行客停下腳步將羔羊從剝削者手中解救出來,所觸及的只是人口販運的邊角,也許能讓一些細小的支流乾涸(這也是許多國家正在進行的事),但是永遠碰不到那個支流的源頭。